俺妈说(三)
——别人吃了传名,自己吃了填坑
李 茜
家里的房子拆迁后还没回迁,父母住的房子是自己建的临时安置房。母亲总是闲不下来,种了一辈子地还没种烦,把房前屋后都开发了,花园菜园热热闹闹。人勤地不懒,那些生命在她的侍弄下郁郁葱葱,生机勃勃。春天的韭菜、生菜、菠菜、黄心菜,夏天的茄子、豆角、黄瓜、番茄、丝瓜、苦瓜、辣椒,秋天的南瓜、冬瓜、红薯、香菜、短豆角、玉米,冬天的白菜、萝卜……母亲种的菜自家是吃不完的,她就分享给亲戚朋友邻里,甚至分享给去父亲诊所看病的病人。她还经常给我说:“多带些,给你的好朋友带去。”不光是她种的菜,她蒸的焖子,炸的丸子,腌的糖蒜和小菜,被我的好几个好朋友时常惦记着。
“别人吃了传名,自己吃了填坑”是我打小就常听母亲说的一句话。这句话是她奶奶教会她的。母亲说小时候家里来亲戚她奶奶都是竭力拿出好的食物待客,而自家的人其实吃的很一般。过年过节有时会剩一小块肉,她奶奶不舍得让自家人吃,总是挂起来风干,等有亲戚来了再给亲戚吃。我的姨妈也是这样,她种的菜,给别人的时候总是挑着好的给,自己留的往往是品相差些的。姨妈和母亲姐妹两人完全是传承了她们奶奶的做法。
“别人吃了传名,自己吃了填坑”,表面意思是好的东西给别人吃会留下好名声,自己吃谁也不知道。“留下好名声”在这里并不是追求名利,而是对人的真诚、重视,是分享和舍得,是与人为善,是爱心的表达。
我的二爷过去是生产队的大板儿,每天赶着马车到城里拉粪为生产队积肥。我们几个小的时候有时母亲会趁着二爷的马车进城买东西或办事,临下车二爷总是会给母亲钱,母亲不要,下车的时候二爷就会扔下钱赶着马车就走了。二爷对他侄媳妇如此厚爱,因此母亲对二爷总是念念不忘。二爷的大儿子,也就是我的二伯早年考大学到了南方,工作后就留在了江苏,回家的次数自然是有限,但书信不断,而且每到家里的小辈结婚出嫁,二伯和伯母都会寄丝绸被面回来。我出嫁的时候二伯和伯母依然是寄了两个丝绸被面。一红一绿,我至今看到还倍感温暖。二伯已经过世了,但远在苏州的伯母和堂哥堂姐与家里联系依然。前年我和朋友到无锡的江南大学学习,在江南大学工作的姐夫和堂姐隆重地招待了我和朋友,还让我给家里的亲人们带了惠山的泥塑,给我父亲带了宜兴的紫砂壶。在苏州的堂哥、嫂子以及伯母也是极尽地主之谊,带我们到最有特色的店里吃饭,带我们到经典的景点游玩。还买了碧螺春和苏州稻香村让我带回。另外一个在南京的堂姐也是发微信盛邀我去南京。实际上我之前对伯母和堂哥堂姐的印象只是在二伯书信的叙述中和他们寄回的照片里,心里觉得亲,但并没有见过面的印象。那次在无锡和苏州的相见,让我觉得感情加深了很多很多。吃饭的时候听堂姐说她长了南方的样子,但胃和父亲一样还是河南的胃,尤其喜欢吃粉条。我回来后就托闺蜜在她亲戚家买了上好的粉条,父母也打听到了上好的粉皮,粉皮粉条打了包,给那边的亲人寄了去。去年春节前,依然是。今年以及以后每一年,这都将是我必须做的事。
我的大伯是一名老师,他对家里的孩子们也一样是关爱有加。我母亲常讲,姐姐在十八里河上初中的时候,大伯在十八里河教书,中午姐姐不回家吃饭,大伯只要见了她,总是会给五角钱让她买丸子汤,那时的五角钱不是小数字。在我印象中,每年的大年初一,一早大伯就会出现在家里,给我们送压岁钱,那么多年,他总是那样挨家给弟弟家的孩子们送压岁钱。我的母亲也秉承了大伯的这一做法,过年的时候也会去给伯父和叔叔家的孙子孙女送压岁钱。不论哪个孩子考上大学,父母也总不忘送上自己的心意。我庆幸生在这样的家庭,庆幸我的长辈们代代都以实际行动教会我怎样待人接物。
“别人吃了传名,自己吃了填坑”和“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以及“赠人玫瑰,手留余香”有相似之处。亲人和朋友间的感情实际上就是因为彼此的付出才愈加深厚的。也是因为此,虽然有的人已经早早离世了,但还被他们爱着并爱着他们的人记挂着。
2019年12月3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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