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有个明奶奶

导读： 天上有个明奶奶 二七区滨河花园实验小学 靳慧青 我记忆中最初认识月亮，是被爷爷奶奶抱在怀里，指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洁，亲昵地轻哼:“你瞧，天上有个明奶奶。” 三个月大的时候，我被父母送到山西的亲戚家抚养，于是...

天上有个明奶奶 二七区滨河花园实验小学 靳慧青 我记忆中最初认识月亮，是被爷爷奶奶抱在怀里，指着天上的那一轮皎洁，亲昵地轻哼:“你瞧，天上有个明奶奶。” 三个月大的时候，我被父母送到山西的亲戚家抚养，于是那两个本来与我并不会有多少交集的老人，成了我生命中的至亲。和大多数孩子不同，我学说话先学会的称呼，是“爷爷奶奶”，而不是“爸爸妈妈”。后来说出的话，也是和河南话截然不同的黄土地方言。所以我总是认为，我是半个山西人。 我刚被抱到山西时，爷爷奶奶还很年轻，还不到五十。我爷爷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他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常年外出打工，所以皮肤永远是黝黑粗糙的。我小时候最喜欢在他看电视睡着的时候，偷偷跑过去拔他的胡子。他的胡子硬硬的，黑的、黄的、红的几种颜色混在一起，很有特点。他会被我的调皮举动给惊醒，却从来不会斥责我，只是伸出弯起来的食指，在我鼻子上轻轻勾一下:“你个小捣蛋。” 我奶奶可是个暴脾气的。她嗓门儿大，跟别人说话总像是在吵架。她的两腮上有红血丝，常年红扑扑的，像院子树上熟透的苹果，我现在都觉得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我幼时爱哭闹，爷爷会想方设法地拿玩具哄我，甚至拿筷子敲半夜的茶杯来逗我开心。但是奶奶过不了多久会发火:“你这个闺女，哭起来没清没够的！”所以从小，我更怕奶奶。 九岁那年，我爸妈把我接走了。 用十来个字，就足以把这件事讲清楚。可是对我来说，这短短的一行字，意味了太多。 只不到半年的时间，我就把用了九年的山西腔，彻底改成了河南话。可能是因为我年少没有话语权，可能是因为我不具有反抗性，也可能是因为我天生有着超强的适应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我的乖巧让父母都很满意。只是，快二十年过去了，我一直清楚无比地记得，离开他们的第一天晚上做的那个梦——我梦到我坐在床上，奶奶在床尾站着，我哭着说:“你不是说明天就接我回去吗？”奶奶说:“是，我明天就接你回去。”“那你明天来接我，你明天一定来接我！” 那样的梦，我再也没有做过。我后来只有在寒暑假的时候，才能回去住一段时间。而到初高中的时候，连那样的机会，都不多了。他们会时常跟我打电话——“院子里的果子结了，你什么回来吃吗？”“这儿八月十五要搭戏台，你要回来看看吗？”他们的理由，总是让我笑着心酸，我不好吃苹果更不愿意听戏，我知道他们每句话都小心翼翼地做好铺垫，只为了说出最后那几个字:你回来吗？ 去年，老两口学会了微信视频。有一次跟我通话，爷爷奶奶说他们种了两亩地的棉花。我惊讶问他们种那么多干什么，要卖钱吗？奶奶骄傲地说:“咱可不卖钱，等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做被子。”她的嗓门儿，还是那么大，可是我觉得，她是那么可爱。我从来不羡慕有人在节日里收到鲜花，因为我爷爷奶奶，为我种了一地的棉花，我觉得再没有任何一种花，比这个更浪漫了。 上一次给学生讲课，讲到了李白的《古朗月行》。李白小的时候，把月亮呼作了“白玉盘”，我问孩子们他们小时候把月亮叫做什么。就在提问的一瞬间，我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夜晚，爷爷奶奶指着天上的明月，告诉我:“你瞧，天上有个明奶奶。” 你瞧，我也是真的，很想他们。